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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(第13/21页)
,我应该抑制我的感情,说是为燕国的少女做个榜样!难道顺乎感情,自然而然的行事,便不足为法么?我不相信!从此刻起,至少是在你面前,我要抛掉我的特殊的身份。连我自己都要忘了我是个公主,我希望,不,是要求,要求你也忘了我是个公主。” 话刚说完,季子也来了,夷姞怀着相当痛快的心情,上车回城。留下荆轲一个人在晚风中出神。 不过半天的工夫,在感觉中倒像过了半辈子——不是觉得日子难过,而是这半天的经历,抵得过半生的成就。荆轲自以为是一个可以忘情的人,此刻才知道,那实在是不懂得什么叫情! 现在,他懂了。世间的一切,最渺茫空洞的是个“情”字,而最实实在在的也莫过于一个“情”字!它不知何由而起,潜生暗滋,浑然不觉,一旦感觉到了,便难摆脱——自以为可以摆脱的,还不是真情,深情,像现在夷姞的情,他不但不想枉抛心力去企求摆脱,而且他是甘愿受其束缚的,只因为这一份无影无声却又无处不在的情,越咀嚼、越有味! 人生到此,已尽够了!荆轲一个人欣欣然地消磨了一个黄昏,小饮陶然,趁着薄醉,极恬适地入于梦乡。 而这一夜的夷姞,却兴奋得无法入梦! 对着馥郁的兰膏明灯,她不知盘算过多少回的心事了。此志已决,不可动摇。费思量的是如何做法。是先跟嫂嫂商议,还是先跟荆轲道破?照道理说,自然先禀兄嫂,却又怕一起头便遭受挫折,以后要挽回便很难了。如果先向荆轲示意,等木已成舟,便不怕任何人的反对,但似乎羞于启齿,而且于礼不合,得罪了兄嫂也不妥。这两种方法,各有利弊,因为出入甚大,所以想来想去委决不下。 忽然,门上剥啄两下,她知道必是季子叩门,说了句:“进来!” 进来的果然是季子,睡眼惺忪,右颊一团红晕,显然是睡而复起的。 “公主怎的还不睡?我都一觉睡醒了。安置吧!” “睡不着。”夷姞正想找个人谈谈,季子来得凑巧,她拍一拍身边的席子说,“你过来,我有事跟你商议。” 商议什么?季子看一看,想一想,旋即明白,关上了门在夷姞身旁坐下。 “你看荆先生如何?” “是——”季子在许多称颂男子的话中挑了一句,“是第一流人物。” “嗯!”夷姞对她的说法很满意,然后故意正一正脸色,表示她要谈的是一件极严肃的事,“你说王后在世,可以为我做主,王后不在了,那便只有我自己来做主,是不是?” 季子对她的话,一时感到无法接受,因为这似乎太出意外了,她知道公主与荆轲的感情极好,却想不到目前就论嫁娶。“公主!”她稍稍想了一下答道,“王后不在大王在!” “父王一向不管事,你不是不知道。” “那么,还有太子和太子夫人。” “我正是要跟你谈到太子夫人。等我先细细告诉你。” 主仆俩如亲密的姐妹般,促膝深谈。夷姞把她跟荆轲交往的经过,都说了出来,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透露是,关于荆轲入秦的目的及后果。 这叫季子听得惊心动魄。对于荆轲将为太子干一件大事,她是约略有所知的,但想不到竟是如此深入虎穴,与暴君同归于尽! “公主!既如此,你就决不能这么办……” “不要跟我说这个!”夷姞以冷峻而坚定的声音,打断了她的话,“你想得到的,我都想过了,太子也早就对我警告过了!我的决心是不可更改的。你只说,我应该怎么个做法?” 季子是局外人,人又聪明,把局中的得失看得很透彻,她摇摇头说:“若先跟太子夫人说了,事情就算完了!” “怎么?”夷姞吃惊地问。 “这样的大事,太子夫人一定要跟太子去说。对吗?” “那自然的。” “太子决不会赞成这头婚事,一定要反对,而且一定反对得成!” “这,我不怕。我自己的事,自己做主,他反对也没用。”夷姞极有信心地说。 “太子不必从公主这里反对,他另有釜底抽薪的办法,可以在荆先生身上打主意啊!” “啊!”夷姞被提醒了,可是,她也不免怀疑,“太子怎么跟荆先生去说?他不怕得罪荆先生吗?” “容易得很,如果叫我去说,不过三五句话,包管荆先生敬谢不敏!” “我倒不信你有这个本事!”夷姞十分好奇地,“你说,你是如何措辞?” “如果我是太子,我就这样说:荆卿,入秦的计划另外找人吧!你是我嫡亲的妹婿,我岂可让你身蹈虎穴?我不能不为我妹妹打算。公主你想,荆先生是何许人?听了这话,还有个不谢绝婚事的吗?甚至于,为了表示他入秦的决心,从此不肯跟公主见面,都是可能的!” “季子,你真高!”夷姞心服口服地抚着她的背说,“可惜你是女儿身!若是男子,必成大器。” 季子笑一笑又说:“这也就是太子必须要反对的道理,荆先生成了国戚,事情就难办了。不叫他去,好好的计划打破了;叫他去,太子对公主无法交代,而且要受人批评。再说,办这喜事,不能马虎,婚后也总得有段好日子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