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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(第14/21页)
好谈到动身入秦的话,那一来,不就耽误了大事吗?” 这一席话,听得夷姞肃然起敬。季子在她心目中,已不是一个得宠的女侍,更非一个娇憨明艳的女孩子,倒像个老谋深算、舌灿莲花的策士。她实在不明白季子论事怎能如此透彻,也不了解她何以会对太子的心理捉摸得如此深刻? 不管怎样,反正夷姞已是死心塌地要求教季子了!“那么,我先跟他谈呢?”这“他”,自然是指荆轲。 “怕也不会有结果。荆先生必要拒绝的!” “这,”夷姞吃力地问,“这是说他还不知道我的心意么?” “不!荆先生怎会不知道?而且他也刻骨铭心地爱慕着公主。” “你怎么知道?”夷姞脸一红,怕是季子偷听了她与荆轲的密谈私语。 “我是从荆先生脸上看出来的。他,只要一见公主,眼睛便会发亮。” “噢!我倒没有发觉。”夷姞微笑着。 “公主自然不会发觉。因为,荆先生眼中失神的时候你看不到——那是在公主你离开他的时候。” “是这样子吗?”夷姞立刻又浮起一片对荆轲又怜又爱的情绪,定一定神,接着原来的话题问道,“你说他会拒绝,可是为了我着想?” “是的。他如果真的爱慕公主,他必不肯订下婚约。否则——” “否则如何,怎不说下去!” “否则,荆先生就不是荆先生了。” 是荆轲就该舍己为人,就该忍心割爱么?这一念的不忿,越发激起了夷姞的同情,决定要独行其是了。 她这一刻的心事,季子却有些识不透。谈是谈得很深,却还没有一个结论,她实在不忍见公主有什么生离死别之痛,但也知道,要一往情深的公主永绝荆馆之路,是不可能的。左思右想,一筹莫展,越盘算越烦恼,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。 “你是为我叹息?”夷姞关心地问。 “我也不知为谁?”季子摇摇头,“人好像不能有感情,一有感情就有烦恼。” “但是有感情也有安慰。”夷姞极恬适地微笑着说,“这怕你还不能体会。” 季子有些反感,公主仿佛以她曾获得荆轲的爱在骄人,想起与荆轲在旅舍中曾有数夕的盘桓,季子陡觉方寸心湖,大起涟漪,赶紧背过身去,借着替夷姞整理寝具,来定一定神。 “睡吧!”夷姞倒像是没有心事了。 “请安置。”季子说了这一句,低头退了出去。 天色已经微明,在这阴阳混沌之际,夷姞的神思,却是湛明如水。她完全看清楚了,她与荆轲的婚姻,没有父母之命,更没有兄嫂的应诺,没有令人艳羡的豪华壮观的婚礼,甚至还不能获得荆轲表面的应承,然而,她确是荆轲的妻子,她得到的是世上最坚贞的婚姻——一切的一切,所恃者只是一颗心。 那真有些不可思议。古往今来,独成令人难信的创格,夷姞自觉好笑,而更多的却是得意。 睡得虽迟,起身却还是很早。一种奇异的亢奋支持着夷姞,看上去依旧精神奕奕,但心里有些乱,又想去荆馆,又想到东宫,最后挑了一件事做,度量着“藏琴之榭”的构造和大小,细细筹划,如何布置。 “太子夫人派了人来传话,说下午得闲,请公主到东宫去。”在伺候午膳时,季子把这话告诉了她。 夷姞已有几天未见太子夫人,正有些想念,因此,饭后换了衣服,随即到了东宫。 姑嫂叙过礼,夷姞问道:“哥哥呢?” “陪荆先生出去了,回头还要来。今晚上你哥哥做东主,特意邀你来作陪。” 任何男性的宴会,不管主人是谁,作为公主的夷姞从来没有被邀请参加过,所以她毫不思索地问了一句:“这不是破例了吗?” “是的。无非因为你跟荆先生谈得来。”太子夫人接着又说,“荆先生今天与往日不同,精神、兴致都好,大说大笑,连我在里面都听见了。” 夷姞心里明白,也不免有些得意,但毫无表示。 “今晚上的宴会,还有位客,是徐夫人,你还没有见过吧?” “没有。” “这也就是特意来邀你的原因之一,大家见见面。” “好的。”夷姞欣然地说,“我也见见,看看她是怎么个样子?” 于是姑嫂俩说着闲话,消磨长日。太子夫人似乎不知道夷姞在前一天招摇过市,直驰荆馆,夷姞也不提此事,两人尽自谈着家常。 到太阳偏西晒上墙,太子丹回来了。他的兴致似乎也很好,满脸含笑,亲切地询问夷姞的起居。然后,他又说了他这一天的行踪——整天与荆轲在一起,他们选定了人去画督亢的地图,也考验了秦舞阳的勇气,又去看徐夫人铸匕首,一切都很好,一切都符合理想。 这表示荆轲入秦的准备工作,已到了最后一步了。“那么,”内心异常关切的夷姞,装作不经意地问道,“荆先生快动身了吧?” “还早!”太子丹答道,“天要热了,路上不好走。而且,嬴政这几年骄狂了,未到伏日,便要歇夏,不见使臣。”这一说,至早得要到新凉天气才会动身。夷姞把心放宽了。 “太子!”宫女来报,“舍人禀告,荆先生陪着徐夫人到了。已引入密室接待。” “噢